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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冻不住风了,便对他打个手势,绕过车头去发车。 车灯重新打亮了,在暗处生起两盏炯炯向外扩散的瞳孔,眼前可及处,树丛半身之下的枝节影绰都重新分明,前倨后恭地替他们警惕前路。李忘生收回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面目不清的鱼山,山岚翻覆,仿佛有无形的偾息在催动。山寒最能透骨,单这一支烟的功夫,他已觉着外套将将掖在周身的热气都被这风从他身上一寸寸地剥落下去了,唇枪舌剑似地往他孔窍里钻,全不知如何欢欣,直押着他的舌根,非叫他抿出一点锋利的刻薄。还有潜在皮囊更深处的,他从方才就发现,肋夹之间正不自觉地惴惴横着一道块垒,他吞咽不下,亦梳索不开,那颗不安的心室不知什么时候竟钻进了食管,又偏偏在如此狭缩处吊唁不去,叫双肋犹如蜷缩的五指,将它不偏不倚地扣在正中,搛出一种难以分辨的近似惶惑的梗塞感。鱼山的影廓居高临下地将他全然吞没了,他嗅见山腹中夹携着神话中水生之山特有的鱼藻生气,像是向他正式预收的照面。他与这山有一见如故,却对引见之人持身游离,可见旁人所说白首不相知从不由人新旧。其中阴私计较……也未免显得令人发笑。 拂晓绽开更多裂痕,夜的荫庇褪去,星点的窥伺也在白昼中隐没,使山中的一切渐趋分明,如同退潮后水落石出的海礁,焦黑嶙峋的乱象因此尖锐地曝露了。李忘生叹出一口气,指上余下的烟灰都尽被弹落了,他将熄灭的烟蒂俯身用纸巾拾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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